我的目光所能覆盖的范围是那么的狭小，但是世界却又那样广阔。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有放弃的打算。
所以我就只是看着。
只是看着。
我呆呆的嘬着大姐头买来的冰镇西瓜，失神的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们的脚步或匆忙或悠闲，但是却没人往我所在的地方再看一眼。
平时门庭若市的公安局就像被遗忘在风沙中的古城一般，除了住在里面的我们，没有人的目光再在这里停留。
阿雅的表妹小空坐在我旁边。
在这样盛夏的天气，她还是戴着口罩，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画着素描。
铅笔与素描纸触碰的沙沙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柔和在一起，如果再混上风铃的声音，想必一定会构成色彩斑斓的梦吧。
如果这一切只是个梦该多好……
我闭上眼睛。
但是。
在离公安局十分钟车程的地方，那个长长的小巷……
那个被隔离板圈起来的地方，那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那里的血腥气还是那么浓重吗。
李扬和尸体被钉在一起的景象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啊啊，晃悠悠的，就像是被夹子加起来的白色内裤一样。
风吹起来哗啦啦的。
少女的笑容却如同罂粟一样。
「滴滴。滴滴。滴滴。」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的梦击了个粉碎，同时我的裤裆也震动了起来。
哦我该把这该死的手机震动关了的……
我向小空小声的说了句“抱歉”，但她看都没看我，只是继续她的素描。
我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我从兜中掏出手机，通话界面显示的来电人是「小白」。
哦……真是稀客。
我将图标滑向了通话键。
“你好啊，小白。”
“Hello，我已经到附近了，你出来了吗？”
“呃……我大概也快了？”
“太好啦，那五分钟后牡丹这里见吧。”
“OK。”
“待会见啦！”
小白单方面的挂了电话。
而我看着通话结束的提醒，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牡丹应该是这附近评价比较高的川菜馆。
小白……
小白……
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间我灵光一闪，将手机滑到主页界面。
上面的日期显示今天是周六。
哦……
之前确实和小白在周六约了一次饭。
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结果把这件事给忘干净了。
我无奈的张开嘴三口两口把手里的西瓜吃完，向小空打了招呼后便出门了。
然而她仍旧没有理我。
呵，女人。
☆
小白选择的地方很贴心的是在恶魔之壁的内部，但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些相关情况，所以我只能单方面的认为他只是想吃川菜而已。
当我风尘仆仆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卡座上坐好并点上了一壶翠绿的茶等我。
作为一个连同学聚会都很少参加的人，看到小白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变得尤为奇妙。
他和我在高中时所认识的那个人不太一样。
该说高中的他是幼稚还是如何呢，那个压抑着自己的一本正经的老古董现在已经变成戴着金丝眼镜的社会人士了。
哇哦……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优衣库基础T恤。
呵，男人。
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嗨小白，好久不见。”
我一边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一边坐在了小白对面。
“真是好久不见了。”
小白看着我，眼睛一亮。
“虽说你们警察的工作忙也是应该的，但是李扬来了四五次同学聚会，你可一次都没有来……”
“我跟他可不一样，我忙着为人民服务，他忙着泡妹子。”
“哦？”
小白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看来你是不用泡妹子了？”
他暗戳戳的像我投了一个媚眼。
“有了？”
“对对对，有了有了，好几个，全都是精通语数外物化史地政，品行优良的好女人。”
“三年起步，三年起步。”
小白一边憋着笑一边打断了我，手里却没停着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看着翠绿色的茶水慢慢倾注入透明的玻璃杯，水汽氤氲煞是好看。
“所以——小白你最近过的还好吗，之前听你说已经不在新闻公司干了。”
“嘛啊，还好吧。”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因为出了点事情所以就辞职了，不过这年头辞职换工作也很正常嘛，所以就……”
后面的话小白没有说完，他用一个微笑作为了回答。
我没有说话。
我不喜欢别人打马虎眼，所以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口腔中弥漫着微微的苦，但却又有着回甘的甜。
是小叶苦丁。
我将茶杯缓缓放下，抓住我创造的空隙向小白发起了攻击。
“那家伙……还好吗。”
“你说的是？”
“你应该知道的吧，两周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虐猫事件。”
小白的瞳孔快速的收缩了一下。
他的面部表情有些微妙，隐藏自己慌乱的样子让我觉得有点看不去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以我最擅长的方式拿到了话题的主动权。
我知道我在伤害他，但我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
抱歉了小白。
“那个人正是叶岚，不是吗？”
“我不懂你问这个要做什么……”
小白微微皱起眉头，看着手中的茶杯。
我双手捧着杯子，那略高的温度灼烧着我的指尖。
“虽然新闻热度已经下去了，但是我知道，她在最后一定去见你了。”
小白保持着沉默。
看着他紧紧抿在一起的嘴，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你们之间有过怎样的对话，亦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感兴趣。说实话，我从高中的时候就知道叶岚喜欢你，她以一种和平常人不太一样的方式……喜欢着你。”
小白抬起头瞪着我，但是他不是像我一样这么惹人讨厌的人。
所以下一秒，他的双瞳中盛满的不是愤怒，而是悲伤。
“我没有帮她。因为我知道，我帮不到她，她也帮不到我。”
我缓缓的勾起嘴角。
“我们就是这样自私又恶劣的人。”
所以我直视着小白的双眼，问出了那个我最想知道的问题——
“叶岚她在最后，获得安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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